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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成不了大师?(外一篇)

2009-12-18高而已

文化月刊·遗产 2009年12期
关键词:袁先生梅兰芳京剧

高而已

前些时,有位女作家在一篇文章中说:“我的同事基本都不怎么看戏了,他们叹道,‘某某某也叫大师,京剧真的是完了。”这种叹息让人震惊,却也发人深思。

某某某先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演员,但他为什么不够大师的资格呢?看一看他老人家表演的节目就清楚了。

某某某先生唱起戏来燕语莺声,千娇百媚,可是人们在他身上看到的仅仅是梅兰芳先生的影子,仅仅是有限的几出《贵妃醉酒》之类的传统剧目,满足一些老戏迷的怀旧情绪而已。但是,如果舞台上出现的仅仅是梅兰芳的一个模仿秀,那么,作为观众,自然就有理由发问:您这个演员自己有些什么东西呢?遗憾的是,正因为在梅兰芳先生之外,某某某先生暂时还没有什么公认的超越性的艺术创造,所以那位女作家的“同事”感叹“某某某也叫大师,京剧真的是完了”,这话虽有些偏激,却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

这使我想起当年“富连成”科班出身的名角袁世海先生对振兴京剧艺术的一些见解。袁先生生前我曾几次采访他,也曾多次听他讲起郝寿臣老师第一次为他上课的情景。当时郝老师问他:“跟我学戏,是把我捏碎了成你,还是把你捏碎了成我?”袁世海说:“当然是把我捏碎了成您啦。”郝寿臣听了哈哈大笑:“错了,把你捏碎了,你永远成不了郝世海。你得把我捏碎了,再成一个‘你。”我理解,这里谈的,实际上是一个艺术的继承与创新问题。创新不是前人成就的简单重复,而是后人集前人成就之大成的艺术创造。这种创新吸纳传统、检验传统,同时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提高。

郝寿臣的话,袁世海始终记在心上。现在回头来看,艺术创新的理念,一直贯穿在他和他们那一代人的舞台实践之中。新中国成立后第一部以架子花脸为主角的京戏是《黑旋风》,剧本原来有一段李逵背诵吴用军师所做的四句诗的台词,以“桃花流水……”什么的来夸梁山的美景。这四句诗写的很优美,但袁世海在表演时,认为这不符合李逵的性格,所以改成了:“记得军师还做了四句诗,叫桃……桃……桃什么来着,嗨,我想不起来了。”这种创新既符合人物身份,又没有破坏剧目固有的情境,得到观众的认可。甚至临终前一天,袁先生还在计划新版《三国演义》如何出新的事情。

袁世海将某些墨守流派之见的演员讥为“伸手派”:他们不是想着如何创新,而是满足于把前人的东西伸手拿过来,吃现成的饭。他们爱问:“我像不像某某派?”说他不像就不高兴,遇到这种演员,袁世海先生只好说:“不错不错,再努力。”记得谈起这些的时候,老先生拿扇子往桌子上一拍,冲我哈哈一乐:“他们的耳朵只听进去了前半句,后边那个‘再努力就被风刮走了。”的确,流派是京剧艺术的精华,要继承;但流派并不是艺术小圈子,也要有新的发展,新的创造。只有创新才有发展,只有创新才有艺术生命力。

某某某先生是梅派传人,他老人家表演的《贵妃醉酒》也确实中规中矩,但是假如他仅仅只是立足于继承,而没有创新,那么他离“大师”确实还有着一段距离。京剧艺术要“振兴”,也确实还得“再努力”啊。

由于缺乏自主创新能力,内容雷同、构思陈旧的一些所谓“派”剧时常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已经成为京剧的突出问题。培养自主创新能力,关键还是尊重人的创新活力,挖掘人们的创新潜力。如果没有适应创新能力不断能力、创造活力不断涌现、创新意识不断提高的环境和氛围,就不可能涌现出大量的新作品和好演员。

营造一种鼓励探索、敢为人先的创作氛围,是京剧提高作品质量的生命线。创新不能仅仅靠少数弟子们眼中的“大师”或“准大师”的垄断,而更要依靠更广泛艺术人才的积极参与和更深入的生活体验。“振兴京剧”的口号很好,但梅葆玖等先生在这方面,做的是否很到位呢?这其中一定有很多经验和教训需要认真总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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