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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的五溪苗风

2009-12-07

艺海 2009年10期
关键词:飞歌麻阳画境

黄 军

大型苗族舞蹈诗《苗山飞歌》,是民族歌舞中的“阳春白雪”。但《苗山飞歌》的最初脚本,却是原生态苗族歌舞剧本《五溪苗风》。它是麻阳38名基层文艺工作者吃住黔东南州雷山县25个日夜全面采风的结晶。是湖南省歌舞剧院一级导演刘永尧为总指挥的主创团队的精心再创作,原生态苗族歌舞《五溪苗风》,实现由“下里巴人”到“阳春白雪”的质的艺术跨越。

画境溢诗意

《苗山飞歌》已经脱离了原生态素材的窠臼,实现了凤凰涅槃的艺术飞跃。现代舞蹈技巧与苗族传统歌舞技艺的完美融汇,凸现了舞台表演的舞蹈诗的清丽:现代音乐元素与苗族音乐符号的碰撞,成就舞台连绵乐章的壮丽;追求舞台璀璨光效的舞美设计,用苗族特有的文化符号渲染舞台的绚丽:揉入现代元素的服装设计,呈现苗族服饰时空交融的俏丽;而灯光设计中先进设备设施的运用,则强化了舞台画境的靓丽,给人以无法抗拒的视觉冲击力。由原生态的质朴到舞蹈诗的飘逸,从“下里巴人”到“阳春白雪”,现代舞台表演艺术理念的贯彻,是《苗山飞歌》艺术蜕变的根本所在。

舞蹈诗的《苗山飞歌》,是一个个画境的流转。“织机剪影”的庄穆、“迁徙跋涉”的凝重、“穿行竹林”的俊俏、“嬉戏春雨”的俏皮、“吊楼木叶”的浪漫、“床第生产”的激情、”村女浣纱”的卖弄、“纤夫归家”的缠绵、“傩祭酬神”的迷幻、“苗鼓布阵”的震撼……一个个画境联缀成一轴流动的苗族生活风情画卷。

舞蹈诗的《苗山飞歌》,是一首首诗歌的咏叹。“芦笙应和”是一首炽热的恋歌,“月夜游方”是一曲缠绵的情歌,“崖顶望夫”是一份伤感的思念,“丰收欢舞”是一次热腾的虔诚……一首首诗歌,腾挪跌宕成一卷苗族民俗风情史诗。

画里有诗,诗韵画境,舞动流转的诗情画意,构成《苗山飞歌》“阳春白雪”的艺术特质。

苗山舞风情

《苗山飞歌》以三条若有似无的线索编织五溪地区苗族风情诗画。一是幕后淡出的织布机前的苗族老妪,那似乎她记忆中的老伴余音萦绕的旁白,成为故事讲述的主线;二是从少女到少妇再到中年妇女的苗家女人生历程,演绎苗族繁衍生息的脉络;三是以淡淡的春、夏、秋时序,第一次推出苗族生活生产习俗的曼妙场景。

艺术是生活的真实。《苗山飞歌》就是五溪地区苗族历史的、现实的生活写意。

史家考证,苗族是世界上仅次于犹太民族的第二大苦难深重的迁徙民族。自远古涿鹿之战后,苗族始祖蚩尤枭首,苗族便被迫开始艰难的迁徙历史,从祖居地黄河中下游地区流徙西北、东南、江南地域。五溪地区是经江淮、洞庭湖地区远徙而来的苗族相对居住时间较长的定居地域。苗族迁徒是一部苦难历史,著书立说,非鸿篇巨制不足以罗列。《苗山飞歌》序幕撷取一帧苗族迁徙过程中扶老携幼艰难跋涉的图景,以写意的手法点明五溪苗族的来历。

苗族是一个快乐的民族,久居穷山恶水,并没有消磨他们热爱生活、寻找快乐的天性,相反,他们常常编出寓意深刻的故事来作为狂欢的理由。传说,有个漂亮的苗家妹子,不幸被垂涎已久的野鸡精强行掳走,所幸巧遇猎手阿哥解救,阿妹为报恩情,遍寻不留名姓而去的阿哥无果。百无聊赖问,阿妹摆弄屋后翠竹,竟然做成了能吹奏美妙乐曲的芦笙。聪明的阿妹教会邻近寨子姐妹做芦笙、吹芦笙,很有刨意的四处放信儿要举办“芦笙会”。阿哥终于来了,心愿终于了了,“芦笙会”也就成了苗家青年男女一年一度欢聚的理由。《苗山飞歌》没有刻意渲染“芦笙会”的来历,而是在第一章“芦笙踏歌”中,用诗意的画境,直接切入苗家妹子赶赴芦笙会的急切,通过女子芦笙吹奏的轻曼、男子芦笙吹奏的奔放、男女芦笙和鸣的壮阔、春雨淅沥后的嬉戏等场景,写意苗族芦笙歌舞的神韵。

因为迁徙的历史隐痛,苗族对于自身的繁衍尤为精心。苗家的男女情爱,没有儒家道统的禁锢,只有人性恣肆的开放。《苗山飞歌》第二章“月夜情歌”,仅截取山野“游方”、木叶传情、床第生产三个场景,舞蹈写意苗族自由恋爱、自主婚嫁、繁衍后代的简要过程。

据史家考证:五溪,指沅水中上游的五大支流雄溪(巫水)、满溪(渠水)、酉溪(酉水)、沅溪((氵舞)水)、辰溪(辰水)。“五溪地区”,泛指以湖南怀化为中心地带的湘、黔、渝、鄂等省市的周边地区,古称五溪蛮地。源于傍水而居更宜繁衍生息的缘故,五溪苗民定居水滨,讨水上生活就成为明智的生活选择。居古“辰水”中游的麻阳,是五溪苗民水居生活的缩影。“麻阳船”一度名扬长江水系,沅水水陆码头常德“麻阳街”、武汉鹦鹉洲“麻阳船码头”,都是麻阳苗民水上生活的辉煌记忆;清代查慎行赋长诗《麻阳船运行》,描述的是麻阳船日载五万驻军供给的繁忙和艰辛;沈从文唯一长篇小说《长河》,记录麻阳船出沅水上武汉的快意和惊险,也揭示了麻阳水手讨水上生活成功的惬意和失败的无奈。确实,击浪冲滩,是水手的鬼门关,当纤绳加身,负重攀险时,纤夫是守居家中的女人们无穷的牵挂。《苗山飞歌》第三章“纤夫恋歌”,撷取苗女浣纱、崖顶望夫、群女纺纱三个场面,写意五溪苗族水居生活的空灵和牵挂,最后用纤夫归来、苗女相拥的群雕式画境,把思念的嗔怒、牵挂的压抑、相聚的狂热,宣泄得一览无余,把五溪水居生活的意境推向高潮。

苗族是最早从事农耕的民族,也是最早设立宗教的民族,他们总以为秋天的丰收是上苍的恩赐,于是,秋收后履行酬神仪式祈祷来年丰收,欢聚盛会庆贺今年的好收成,便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苗山飞歌》第四章“丰收欢歌”就是这一习惯的写意。“三年不玩傩,田里都是五花禾”,盘瓠图腾柱下的神秘傩舞,舞动神人感应的怪异;神与人同,都喜欢热闹和喜庆,伴随答谢神歌的欢舞,是娱乐神灵必不可少的环节;丰收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酬神或许只是欢聚的借口,敲响木鼓、擂起大鼓,才是欢庆丰收的豪情张扬。傩舞、神歌、苗鼓,写意五溪苗族秋收的虔诚和欢腾。

飞歌唱五溪

苗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无歌不起舞,有舞必有歌,即使祭祀时的铜鼓舞、木鼓舞,欢庆时的芦笙舞,也需铜鼓、木鼓击点为乐,芦笙吹奏起舞。《苗山飞歌》虽然定位舞蹈诗,但也不可避免地遵循了苗族歌舞相伴的艺术规律。舞蹈诗的《苗山飞歌》凸显了舞蹈画面的动感,却也不得不倚仗“飞歌”的魅力增强舞蹈画面的质感。“山歌无假戏无真”,这是五溪苗族对歌的定义。歌是人们真情的流露,而舞则是歌的形体的述说。纵观《苗山飞歌》各章,一章一歌,歌是情感主线,也是乐章的主旋律,更是舞蹈的灵魂。

第一章“芦笙踏歌”有两段歌词,第一段八句五言格,描述清晨的苗寨,阿妹精心打扮、神往芦笙会的急切心情:第二段八句八言格,描摹赶芦笙会途中,阿哥阿妹溢于言表的欢快、憧憬芦笙会后两情相悦的激动。歌词基调是轻快的、俏皮的,所以第一章乐曲也是轻快的、俏皮的,舞蹈也是轻盈的、俏丽的。

第二章“月夜情歌”,干脆只截取了麻阳传统经典山歌的两句:“哥哥爱妹妹爱歌,愿学喜鹊做一窝”,反复咏唱,反复渲染。其基调是浪漫的、激情的,于是,第二章乐曲浪漫而激越,舞蹈欢快而恣意。即使展现惊心的“床第生产”,也是在激越的音乐里,通过恣意的舞蹈动作加以体现的。

第三章“纤夫恋歌”一共六句七言格歌词,诉说居家纺织的苗家女对出外漂流冲滩的爱人无尽的牵挂和思念,其基调感伤而缠绵。但热爱生活的苗家女,也不是成天在伤感中度日,浣纱、纺纱,姐妹相聚,劳作的快乐是必然的。因此,第三章乐曲在感伤而缠绵的主调中,兼以劳作时的欢快音符,舞蹈动作也伴随乐曲时缓时急、时凝时轻。

第四章“丰收欢歌”,全文抄用麻阳苗乡秋收祭祀神歌:“一子落土,万子相生。花上重花,子上结子。万担在前,欢笑在后。感谢上苍,化物之恩。”其中蕴含对“神”的虔诚谢意,更有获取丰收的热切期望。因为“神”也与人一样,不喜欢悲悲切切的消沉和哀伤,所以歌词的咏唱是欢快的基调。因此,在第四章中,除开始的傩舞体现了乐曲的沉缓和舞步的凝重外,欢快而急促的音符和欢腾而激越的舞姿,总领着整个章节。

对于失去文字的苗族,飞歌传情,是抒发情感、记录历史的最常用方式。《苗山飞歌》章章有歌,突显了苗族“歌以娱情”、“歌以传史”的民族文化特征;灵活运用四言、五言、七言、八言多种飞歌格式,则充分体现了五溪飞歌“歌因情生”而不拘一格的艺术创作特征。

画里传诗语,诗情溢画境,苗山舞风情,飞歌唱五溪。舞蹈诗《苗山飞歌》,用如画的舞姿、诗意的情境,为观众展现了一轴史诗般的五溪苗族风情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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