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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坏妈妈奖

2009-11-30张梦婕

少年文艺(1953) 2009年13期
关键词:肉包子珊珊愚人节

张梦婕

我敢说,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最坏的妈妈,之所以这样说,我有充分的理由,别看我只是个小学生,但我从她身上掌握了坏妈妈的一切规律。

年末了,北风呼呼,冬天的凛冽使得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想尽快地呆在温暖的地方,可她非得要我每天早晨步行上学,还说只有坚持锻炼身体,才能把病魔赶走,我忍着眼眶的泪,每天一大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奔赴我的学校。每次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妈妈总是要拥抱一下我,说,认真听讲哦。我总是撇撇嘴,懒得跟她挥手,从我上小学一年级起,妈妈的这句话就像一团蘑菇云一样笼罩着我的校园生活。

我喜欢爸爸,爸爸总是那么的耐心,教我认识天上的北斗星,观察各种小昆虫。而妈妈总是没有时间。她最温柔的时候就是绘声绘色地给我讲故事了。这个时候我最开心了,妈妈躺在黑暗中,她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给我描述那些我从没有听见过的神奇事。其实,说心里话,当我闻到这样清甜浓郁的妈妈味道的时候,我都要忍不住为她更名了,叫她一声好妈妈,但是次日当我又要步行着去上学,当我又一次撒娇,要各种各样的零食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不答应。哎,你看看我们学校的门口,现炸的热狗、喷香的麻辣烫、又甜又香的烤红薯,我从来没吃过,每当别的同学吃的时候,我只好咽一下口水,真的,我都忍不住要祈祷了:“爸爸,你给我找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妈妈吧。”

“六·一”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同时问我,你有什么愿望,我们帮你实现。我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我要换掉坏妈妈,爸爸乐了,大声回应我,好啊,宝贝,爸爸正想换人呢,把这个又馋又懒的书虫换掉,给你找个青春靓丽的新娘子妈妈回来。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新娘子可是继母啊。

哦,继母,我的脑海里马上闪现出了《白雪公主》中的那个狠毒的继母来,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啊呀呀,爸爸,暂时先不换吧,我立刻跟父亲说。

“六·一”儿童节那天恰好是周末,妈妈给我的礼物是带我去青海湖玩。嗬,旅行!我一下子翻了个鹞子,以前的不快乐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刻,我那没有出息的眼泪差点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也差点忍不住为她平反,高呼一声:“妈妈,你真好!”但当我想起了我做作业磨磨蹭蹭,练琴注意力不集中,妈妈就会给我奖励一个“肉包子”时,我激动的心情马上就平静下来。

在我们家里,我最熟悉肉包子是什么东西了,那就是一个巴掌,爆米花是我妈妈为我发明的打屁股的昵称,当我没有按照要求来做事情的时候,她就问我:“猪猪,你想吃肉包子还是爆米花?”哎,痛心死了。那时候我祈祷自己会变魔法,闭上眼睛,说一声“变”,立刻她就被缚到一个网子里,接受惩罚。我问她,你还打小孩吗?她会说,不打了。你对小孩温柔吗?她会说,温柔。嗯,这还差不多。当我闭着眼睛,默默地把自己的魔法施展了,心就平静了下来。

我们小区里的孩子,备受家长瞩目和宠爱,小孩在一起边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家长就在一边大喊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名字,慢点,别摔着了。而在这时候我很庆幸妈妈从来不干涉我玩的自由,因此很多次我都是我们小区孩子的头领。顺便说一句。我妈妈是一个著名的大书虫,我们家最多的不是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而是书。我看到别的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忍不住跟她说,你以后能不能再漂亮一点呢?像乐乐的妈妈一样,是啊,乐乐的妈妈穿衣服从来都不重样,高跟鞋嘎吱嘎吱作响,可神气了。

有一天,爸爸妈妈都出差了,我被歌舞团工作的珊珊阿姨接到她家里。嗬,我好喜欢这里的一切。化妆间里那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东,什么眉笔、睫毛夹、粉扑、唇彩,我要化妆呢。珊珊阿姨答应了。她很少做饭,就替我去肯德基店买快餐了,我装模作样地开始了涂抹。嗨,镜子里的小女孩是我吗?红红的脸颊,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小嘴巴。我感觉到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可爱过。我得意地眨眨眼,镜子里的我也眨眨眼。我做个鬼脸。镜子里的我也做个鬼脸。我摆摆手,镜子里的我也摆摆手。哇,妈妈最好别回来了。现在,没有人逼迫我做作业、练琴,没有人赏赐我肉包子或者爆米花,哦,珊珊阿姨万岁。

等啊等,阿姨还是没有回来,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望着装修华丽的房子,突然想起了妈妈,如果她不出差,这个时候我一定吃到了可口的饭菜了。我肚子饿极了,就在想妈妈的泪水中睡着了。

愚人节前,我的同桌碰了碰我的胳膊肘子,问,愚人节你打算怎么过?要知道,这一天对我们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袒露自己淘气顽皮个性的好日子。我没有吭声,其实我早想好了。

终于盼到了愚人节,春风柔情像小花猫的尾巴蹭过我的脸颊一样,绵绵软软,校园里杨柳依依。下午放学回家后,我急着要下楼去跳皮筋,妈妈检查了我的作业,问我的英语作业为什么没有做,我随口说,等我玩完了再说。

啪!妈妈当即兑现了我一个大肉包子,我的眼前金星直冒,眼泪就像水晶豆一样一颗一颗地落下来了。我直奔卫生间,在镜子前看了一眼红肿的左脸,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记得爸爸说过,像我妈妈这样的人,只有单位领导可以批评她,可以惩罚她。于是我按照通讯录上妈妈公司的地址,给妈妈的领导写了信,用了我认为能代表我心里最恨的方式,倾诉了我的愤怒。我发誓要让她倒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上网了解了英国伦敦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总部的电子邮箱地址,向他们陈述妈妈的种种言行,我要让她获得世界最坏妈妈奖。

你说,她是不是能够入围呢?我一直期待着这个结果,奇怪的是。从二年级等到三年级一直到四年级,都没有动静。要知道,我是轻易不会服输的,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收集这个坏妈妈的各种坏毛病,比如不懂方位啦,总是能把自己丢了;不会算账啦,只要超过一百元,就要我这个小孩子出马算账。你说我是不是很累呢。

有一个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了妈妈终于获得了世界最坏妈妈奖,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的绅士,满面喜气地跟我说:“小孩,应你的要求,你妈妈最终以高票获世界最坏妈妈奖。”我激动地大叫,一高兴,扑哧一声笑了,正好妈妈来帮我掖被窝。第二天,妈妈问我昨夜为什么笑了,还手舞足蹈。我挠挠头,想起了那个梦,我遮掩着说,我梦见了你抓彩票中奖了。她也乐了,温和地拥抱了我。

你说,我的坏妈妈傻不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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