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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幸福的错觉

2009-05-08

妇女之友 2009年2期
关键词:张晓号码眼睛

豆 角

如果上帝把一个有趣的人送到你面前,你会不会拒绝?

张晓是个很有趣的人,对我这样无聊的人来说,他的魅力不言而喻。他在讲英文的时候,会做很多有趣的比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尽管有些人比他发音更美式、知识更精准,甚至谙熟所有最新俚语,但是,没人比他更适合当英文老师。

一双笑吟吟的小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去学英文,但我知道自己确实对张晓很着迷。他有一双闪闪发光的小眼睛,脸型很完美,嘴唇的质感非常柔软。凑在一起,这并不是一张英俊的脸,不符合我一贯的审美标准,可是谁说的,智慧比脸蛋更有魅力,而幽默又是智慧的最高境界,所以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对他着迷。

通常,像我们这样的夜大生,能坚持每堂课都上的学生是零,大家都有工作,今天没事明天也会有。可是,自从换了张晓当英文老师,我一堂英文课也没落过。最开始发现张晓对我也有好感,是因为他上课时总是盯着我说,只要我抬头,就会撞见他的眼睛,笑吟吟的。我没准备的时候会立即躲开,准备好就一直迎上去,可不管我怎样,他总是笑吟吟的,小眼睛里泛着狡黠,无论我冲上去多久,他从不躲,一直那样似笑而笑的表情,直到我抵挡不住退下阵来。

基于以上种种,我断定张晓对我有喜欢。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回头,我会一直这样美下去。我为什么要回头?因为我的笔掉了,滚到后面,我扭头去取,发现后面几位零星的兄弟姐妹都低着头,仿佛认真看书,又仿佛打盹。

我喜欢坐第一排,从小长大一直坐第一排,早就不习惯看别人后脑勺,那会让我潜心研究漂亮夹子或者细碎的头皮屑。来上学是花了大价钱的,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混个证,可我不这么想,我珍惜自己赚的每一分钱,必须让它们买到该买的东西。所以,我一直让自己坐在第一排,一直以为他的眼睛只看着我,而其实,他是没人可看。他不可能看着低垂的脑瓜尖还有什么神采飞扬的倾讲欲望。

发现了这一点,我很泄气,决定也低下头,好像在打盹,其实在生气。我听他问:“这个单词是‘税的意思,上堂课咱们学过一个单词‘免税,是什么来着?”没人搭理他。冷不防,一张脸突然凑到我面前:“是什么?”我骇的磕磕巴巴:“什么……Free?”他小眼睛一闪一闪的,全是笑:“什么Free?duty free!”

这一吓,令我情绪大乱。下课,我从来都是这个教室里出门最早的人。可这次,有人比我早。张晓迅速穿上外套拎起背包走在我前面,我没有准备,和他离得很近,他却突然停下来,转身,与我撞个满怀。他说:“手机忘拿了。”大家都笑,他也笑,擦过我去拿手机。

一个电话号码

时间久了,大家越混越熟,所谓老师同学,年龄都差不多,已经能很随便地开玩笑。后来张晓留了电话给我们,说如果有事可以找他,后来很多同学打了这个电话,或者联络一下感情,或者考的不理想请他手下留情。事实上他从来没抓过我们班任何一个学生,虽然英语是最容易补考的学科。我常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发呆,11个数字烂熟于心,可我知道我不会打。

有天上课,张晓突然说,自己的电话丢了,还说自己买了新手机换了新号码,并读出那串数字,大家都慌忙拿出笔记下,我咬牙没动,新号码旧号码,对我都一样,没什么用处。正在坚持,张晓突然走到我面前问:“我的新号码,这位同学为什么不记,你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考砸吗?”大家一起哈哈笑。

我突然很想打这个电话,说什么呢,问个语法问题?还是请教一道学位外语考试的难题?左思右想都觉得理由不过硬,可这串电话号码就像十一只小手,不断地轻挠我的心,弄得我一会儿酥痒难当一会儿热血沸腾,一会儿坚决掏出手机一会儿颓然跌在椅子里,甚至号码拨完了又拍上电话。终于还是无法打出。

某天,当我完全忘了这件事,电话突然响了,我打开,竟是他。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轻轻“喂”了一声,那边也是一声“喂”,然后问:“我是张晓,请问是谁打电话吗?我刚才开会,不方便接。”我马上面红耳赤地解释:“我没打呀!真没打!我今天一天都没打电话!您拨错了吧?”那边迟疑着:“我是回拨的呀……那,对不起。”挂了。

我坐下来惊魂未定,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恨。

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知道自己拿出刀在别人身上划了一道伤,然而,我没办法。正如我没办法不让自己的眼睛追随着他。

转眼冬天,校园里浇了冰场,大家约好周末下午早点来,滑会儿冰再去上课。很多人特意买了新冰刀,更有高手滑的异常矫健。我的技艺不好不坏,虽然玩不出什么花样,也能一圈接一圈享受飞的感觉。

人在太得意的时候,总会有个小东西出来提醒你,让你小心点!光滑的冰面上,不知怎么出现一根枯草,对于平常走路的人来说,这不值一提,可是在飞快的速度中,这根草可以一两拨千斤将我摔个七零八落。恐惧令我失声,闭上眼睛照直冲上去,没别的办法。

因为失去平衡,我在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而后被一个人拎着手臂拖出冰道。毫无疑问,如果我留在冰道上,脸上说不定已经被后面冲过来的健儿们的冰刀划出几道大口子。惊魂未定,已经知道先感谢恩人,要知道,对女人来说,骨折算不了什么,脸伤了可真会要命!“谢谢谢谢!”我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抬头看,竟是他。正愣着,同学们已经围上来,纷纷惊叹:“张老师好身手!一边拿开草一边还能腾出手来救人,什么是高手?这才是高手!”

张晓紧紧抱着我,让我立起来,然后笑嘻嘻地向大家:“my god,我也吓坏啦!”转身拍拍我的肩:“没事吧?”他的手从我背上滑下来,摸住我的手狠狠一握。那一握,我觉得哪都不痛了,雪花如此温暖,太阳出来了。我愿意永远被他这样握着,我愿意。可那又怎么样呢,一转眼,一个女孩不知从哪跑来,一下搂住张晓的脖子:“张晓,我回来啦!”

为什么在我快乐的时候,总会有一根草或者一个女孩横出来,戳在我心上?我不恨那根草,也不恨那女孩,我恨张晓。

一次偶然又故意的遇见

通常我不会和林汀去见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我只是平民家养出的小家碧玉,听不懂豪门公子小姐说的那些话。可这次我去了,我需要证明我不是寻常的女孩,是被林汀爱着的可以呼风唤雨的女孩,只要我愿意。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想为了一双可爱的小眼睛放弃这一切,我真傻,真的,就算我愿意给,人家也不肯要,对一个老师来说,我这样的女孩怎么能和校长的女儿比呢。我说他怎么那么自信,原来在他心里,早就有一个无所谓的结局。

从那家没有几千块吃不了一顿饭的饭店里出来,我没耐心看着林汀和他的朋友没完没了地告别,独自向他的车走去,正要开门,一偏头,看到张晓站在街对面,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车,转身走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表情。他的背影沮丧又倔强,非常解恨。

复仇女神复了仇,本来不需要再去上课,大家都是混个证,我也可以。可我突然特别想看清他的表情,所以还是去了。张晓也来了,一点异样都没有,仍然笑吟吟的,只是不再看我的眼睛。临下课,他突然喜洋洋地对大家说:“下堂课会有别的老师代课,因为我要结婚啦!”一片欢呼。

我这奋力的一刀,竟扎在棉花堆上,被狠狠闪了一下,伤到了。张晓走了。大家都走了。我仍坐着,腿太轻,怕一站起就从窗口飞出去。可我也明白,迟早得走,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扶着桌子站起来,一抬头,他正在门口,眼睛里第一次没有笑容。

他的出现突然给我增添了力量,拎起背包低头向外冲。可他轻轻一截,我就顿住了。我们相对无语,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

“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立即截住,不忍他多说,他多说的每一个字对我们都是伤害。我怎么不知道他和她不仅仅因为她是校长的女儿,就像他知道我和林汀不仅仅因为他是公子哥,我们不能因为现在的真心而侮辱那些也曾认真付出的真心。

现在,我们相遇了,那又怎么样呢,那所有的付出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那所有的获得也不是说还给就能还给,时间在我们之间划开一条河,深不可测。

张晓轻轻张开双臂:“我就是想再抱抱你,上次太模糊了,我都不确定那是真的,让我再抱抱你,然后带着幸福的错觉,一直幸福下去。”

我用力抱上去,用力感受他剧烈的心跳,就像跳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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