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果

岁月的长河，总有带不走的一串串熟悉的姓名，总有无法磨灭的一段段感人的事迹。他们的事迹与精神如丰碑般永驻人心。

45年前，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内蒙古达尔罕茂明安草原，那里所发生的“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故事曾拨动了亿万人的心弦，激励了千千万万的青少年。如今，她们又在做些什么？生活和工作还好吗？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走进内蒙古，走近这对姐妹。

生命中刻骨铭心的

一天一夜

1964年2月9日早晨，内蒙古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草原上空飘着几片云彩，11岁的龙梅和9岁的玉荣代父吴添喜出门放牧。

上午，十点多钟，天色还好，龙梅和玉荣赶着羊群出门。走了一会儿，龙梅同玉荣商量：“妹妹，咱们再往前走一走，让羊好好地吃点儿草。”玉荣点了点头，姐妹俩就跟着羊群顺风走，渐渐地看不见家了。

中午时分，天气突变，低垂的云层洒下了一串串的鹅毛大雪，怒吼着的西北风卷起大雪漫天狂舞—暴风雪来了！

姐妹俩急忙拢住羊群，但是狂风暴雪就像一道无形的墙，阻挡着羊群的归路，羊群顺风乱窜。龙梅对妹妹说：“雪越来越大，你赶紧回家把阿爸叫来，把羊群赶回去。”

玉荣听了姐姐的话，顶着风雪拼命地往家跑，没跑多远就栽倒了。她爬起来回头一看，姐姐一个人在暴风雪中赶羊，就顾不得去叫阿爸，立即返了回来……

就这样，姐妹俩同风雪搏斗了一天一夜，已走出了三四十公里。羊群在她们的呵护下一直没有跑散。第二天拂晓，龙梅突然问玉荣：“妹妹，你的靴子呢？”冻得已经有些麻木的玉荣说：“我的靴子早没了。”龙梅脱下大衣给玉荣，让玉荣在山沟先休息，她赶着羊群往前走。羊群就要过鄂博车站的铁道了，就在这里，龙梅遇到了救命恩人哈斯朝禄和他的儿子那仁满都拉。

哈斯朝禄从龙梅口中得知，她和妹妹玉荣跟着羊群跑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

“你妹妹在哪儿呢？”哈斯朝禄急切地问龙梅。龙梅举起鞭杆指着西北方向的山谷：“玉荣在山沟里等我，她的毡疙瘩靴子也丢了。”哈斯朝禄已意识到玉荣的伤势，急忙把龙梅带到火车站扳道房，请求工人们帮忙去西山沟找玉荣，自己去叫救护车。不一会儿，一个工人怀抱着一个小女孩进来了，把她放在床上。只见她直挺挺的没有知觉，她就是玉荣。

两姐妹被车载着朝矿山医院疾驰而去……

她们受到党和人民的

高度重视

2月10日下午，龙梅和玉荣被送入了包钢白云鄂博铁矿医院。经过全力抢救，龙梅、玉荣姐妹挣脱了死神威胁。不久，这对小姐妹被组织上先后转送到呼和浩特和北京的医院治疗，国家派出了医术最精湛的医护人员，并给她们使用了最先进的仪器和药品。但由于冻伤严重，龙梅失去了左脚拇趾；玉荣右腿膝关节以下和左腿踝关节以下做了手术，造成终身残疾。

1964年3月12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长篇通讯《暴风雪中一昼夜》，详细报道了她们的英雄事迹。次日，时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的乌兰夫亲笔题词：“龙梅、玉荣小姊妹是牧区人民在毛泽东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革命接班人。我区各族青少年努力学习她们的模范行为和高贵品质！”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授予她们“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光荣称号。随即，《内蒙古日报》也发表了长篇通讯《草原英雄小姐妹》。

很快，龙梅、玉荣这两个名字被人所熟知。1969年国庆节时，应周恩来总理的邀请，她俩到北京参加国庆20周年庆祝活动。在庆祝活动中，周总理亲自安排龙梅、玉荣在中南海里住了15天。还一同出席了国宴，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国庆大典，并受到毛泽东主席的亲切接见。

小姐妹出院后，在政府关怀下，回老家读书。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活，组织上每月发给她们每人20元生活补贴，还安排了一位阿姨，边照顾她们姐妹的生活边辅导她们的学习，直到中学毕业……

英雄的魅力是永恒的。1998年9月27日，北京朝外大街引来无数热切的目光—街道两侧的灯箱广告上，赫然映出50位英模的图像，“草原英雄小姐妹”列于其中。前几年，她们被评选为“20世纪我心中的英模”。从草原深处诞生的“草原英雄小姐妹”，几十年来，用她们的事迹一次又一次感召着人们。

对于当年能斗暴风雪保护集体羊群的事，45年来，姐妹俩始终保持着一颗难得的平常心。玉荣说：“如果现在遇到这种事，我想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去做—我们姐妹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的举动。”

玉荣有两个女儿，她经常对孩子说，你们现在条件好了，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政治思想上，应该像“烈士”一样，工作上像“英雄模范”一样，生活上像“贫苦的人们”一样，这样心理会很坦然、很平衡。

荣誉的光环下

走过坦途历经爱情坎坷

龙梅16岁那年，如愿以偿地穿上军装，成为解放军某医院的一位白衣天使。后来，她还作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出席了北京军区四好连队、五好战士的“双代会”。

在“双代会”上，一个沉默寡言、长得文雅的小伙子—内蒙古军区某骑兵团的卫生员张平闯进龙梅的视野。龙梅主动写情书、寄照片给张平，张平终于被她的真诚和坦然感动了。然而，当时龙梅家的亲戚积极为她另择“佳婿”；张平的家人也劝他不要找名人为妻。就这样，两位有情人经过8年的爱情长跑，才走到了一起。

1999年，龙梅的丈夫张平突发心脏病去世。后经人介绍，她与包头市公交公司退休职工张宝生组成了新家庭。在丈夫张宝生眼里，“龙梅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是个顾家的妻子。”

玉荣的终身残疾造成了她难以弥补的遗憾。当年，玉荣被送到医院之后，年仅9岁的她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天真地问护士：“阿姨，我的脚呢？”实际上，她的右腿膝下全部截去了，左腿保留了脚后跟，不得不装起了假肢。随着身体的成长，那一节节增长的假肢，记录了玉荣艰难成长的历程。回想往事，玉荣感慨地说，“夏天最难熬，两条假肢护腿的材料既厚重又不透气，接口处的肢体常在汗水里泡着，走的时间一长，就又红又肿，时常会发炎。”

玉荣身体上的残疾让她更加坚强，她还学会了骑自行车，在车水马龙的人流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然而在爱情上，她却步了，主要由于自己身体上的残疾让她自卑。在大学时，她和同班的一位朴实憨厚的蒙古族小伙子朝克互有好感，但朝克质朴真诚，不善言辞。后来，玉荣被派到北京中央民族学院进修，两人见面不能说出来的话，却在往来的书信里互诉了衷肠。再后来，他们顺利地结婚了。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上，他们彼此总是相互支持，相互理解……

几年前，龙梅和玉荣将“草原英雄小姐妹”这一名称作为注册商标在国家有关工商部门登记注册，以防他人抢注，并希望日后能在教育与旅游方面好好利用这一独特的品牌优势，为回报家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