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甘霖

齐国大将军田常准备作乱专权。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树立威信,田常欲发兵攻打鲁国。

老师忧心忡忡,他想帮助鲁国解除这场危机。最后,老师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我。

等我匆匆赶到齐国,田常正整军待发。一见我,田常很傲慢地说:“如果你来劝我不要攻打鲁国,那么就请回吧。”

我当即顶了回去:“开什么玩笑,我的老师都被鲁君赶走了,至今不能回去。鲁国的生死,关我们什么事?”

他不禁一愣。我不失时机地说:“我这次来,不是为别人,正是为大将军您。”

田常的兴趣马上被调动起来了。

我问他:“您先说说为什么要攻打鲁国?”

“鲁国对齐国不敬,我要替国君讨伐鲁国。”接着,田常讲了几件所谓鲁国对齐国不敬的事情。

我哈哈大笑,直到眼泪都出来了。

我越笑,田常心里就越发毛,他忍不住问:“先生何故发笑?”

“我看将军的灾祸就在眼前,所以不远千里前来帮您,没想到您却不说实话。为这点小事,哪值得发动两国的战争?既是如此,我还是走吧。”

说完,我装着要走。我知道,只要我一抬脚,鱼就上钩了。

田常拦住我,屏退左右,希望我能给他“指点指点”。

我指出他的心病:“据我所知,将军是有远大志向的人,可惜将军在齐国的地位并不牢固,甚至岌岌可危。您三次有机会被封,但三次都没有成功,原因就在于大臣们反对您。您要借攻打鲁国之机,树立自己的威信。可惜啊可惜,这样做不仅达不到您的目的,反而会损害您的利益啊。”

一番话吊足了他的胃口,眼看着他就要一步步往我设计好的布袋中钻了。

“齐国和鲁国在历史上是兄弟之邦,兄弟之邦没有太多理由就开战,这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另外,这场战争无论谁输谁赢,对您都没有好处。齐强鲁弱,打赢了也不算本事,国君和大臣们照样不把您当回事,等于白费力气。打输了就更不用说,所有责任都在您身上。到那时,您在齐国可就真没立足之地了。”

田常连忙问:“那如何是好?军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临时取消总不合适吧?”

“我倒有一个建议,您不如去攻打吴国。现在各国争霸,吴国和齐国相隔不远,正成崛起之势,已经形成对齐国的威胁。攻打吴国可谓名正言顺,获得支持也容易。而对您个人而言,好处更是不言而喻。”

这番话颇费我一番心思,前面是帮他编说法,让他对国君和大臣能够有所交代;后面的话,还是扣紧他的个人利益。

我接着说:“打赢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功绩,等于树立了绝对的威信,谁敢再轻视您?打输了,不过我想没有那种可能,论实力,齐国远远强过吴国;论才略,将军您可是常胜将军,吴王哪是您的对手?即使有点闪失,吴国毕竟隔得比较远,军队又在您手中,到时您相机行事,同样可以进退自如。”

尽管这番话明显有夸大之嫌,但还是让田常眉开眼笑,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话虽这么说,吴国毕竟和齐国没有什么正面冲突,以潜在的威胁作为理由向吴国开战,总有些不妥。”

“这好办,您先按兵不动。我去劝说吴王对齐国发兵,这样一来,您不就理直气壮了吗?”

田常一听有理,立即答应了,还挑了两匹快马给我。

我昼夜兼程赶到吴国,见到吴王夫差。这之前,我已对吴国的情形好好研究了一番。

我对夫差说:“齐国就要讨伐鲁国,齐强鲁弱,打起仗来,齐国必胜无疑。而鲁国挨着吴国,齐国灭鲁之后,必定要与吴国争霸,我是格外为大王担忧啊。”

“那依您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很简单,仗义救鲁。这样,您不仅能获得仁义的好名声,还能将对手消灭在萌芽状态,这可是大王称霸天下的最好良机啊。”

“您分析得没错。只是吴越两国宿仇未解,我将勾践俘虏后,他装作卑躬屈膝,甚至连我的大便都尝过,最终骗得我的信任回了国。但他回去之后,卧薪尝胆,养士教民,我看他报仇之心不死,这是我最大的忧患。待我先灭了越国,再伐齐救鲁吧。”

“大王您错了。越国又小又偏僻,根本不足为患。齐国则不一样,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等您讨伐完越国,再去攻打齐国,齐国恐怕早已称霸中原了。那时候,您要伐齐,可就相当困难了。况且,如果大王现在打败齐国,还可以乘机向和吴国有仇的晋国进攻。这一来,大王成就霸主,易如反掌。”

看得出吴王已经动心,但他还是没有最后下决心。

我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接着说:“大王如果担心越国乘机报仇,我现在就去见越王,让他出兵随您一起讨伐齐国。”

这番话既激起吴王的野心,又解除了他的顾虑,他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之后,我直奔越国,越王勾践亲自来迎接我。

一番寒暄之后,我便直奔主题,告诉他吴王已经开始怀疑他,并有可能讨伐越国。

勾践当即流下眼泪,说:“当年我甘愿受吴王役使,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报仇雪恨。但我知道以今天的实力,根本不是吴国的对手。如果现在吴国来讨伐,越国必亡啊。”

我说:“大王不必忧虑。如今吴王残暴不仁,百姓怨声载道,大臣们也想发动政变,这正是越国复仇的大好时机。大王如能暂且屈尊听命于吴王,出兵随他讨伐齐国,激发他攻打齐国的斗志,就能够获得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听这话,勾践的眼睛立刻亮了。

“如果吴国打败了,那可是越国的福气。如果胜了,就会助长吴王更大的野心,这样一来,他势必移师伐晋。而我会立即去见晋君,让他派出精锐部队迎敌。吴国先与齐国交战,肯定有不少伤亡,到时晋国再以重兵迎击,吴国的实力必然大大削弱,到时,大王复仇就轻而易举。”

勾践一听,连连作揖拜谢。

我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吴国,告诉吴王,勾践已答应派兵前来听从调遣。没过几天,越王就派大夫文种率领三千精兵来吴,跟随吴王出师攻打齐国。

一看越国的精锐部队都已在自己手上,吴王自然没有任何顾虑,于是,立即出兵攻打齐国。

之后,我又赶到晋国,向晋君透露了吴国伐齐之后,有可能攻打晋国。

晋君立即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抵御吴国的进攻。

之后事态的发展,简直和我设计的一模一样:

吴国和齐国一交战,齐国就大败。

打败齐国之后,吴王争霸的野心越发高涨,继而开始攻打晋国,却受到早有准备的晋军狠狠的打击,最终惨败而归。

越王勾践趁机起兵,一举将吴国打败,吴王夫差也被杀死。

这样一来,五国的命运被我彻底改变了,这就是后来历史学家所言:“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五国各有变。”

(摘自《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