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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星新一君

2008-08-23星香代子

关键词:安眠药无趣情绪

星香代子

我和星新一认识,是1960年的事情。那时,他虽然已经发表过多篇小说,但并没有决定当一名专业作家。他曾同我商量,“还是另外有个职业为好吧?”我却乐观地说:“就当个作家试试看吧!”我们结婚是翌年3月的事情。结婚前一个月,他的一篇小说入选直木文学奖,这给予他很大的激励。

他的习惯是在晚上写作。我们的新居在麻布的高层公寓,当时还算比较高级的住宅。但没有书房,卧室里摆了一张桌子,就是读书写作的地方。每到深夜,屋里烟雾弥漫,呛得我喘不过气来,醒来一看,他正一手夹着烟卷,专注于他幻想中的人物。我推开窗户,透透空气,作几个深呼吸,才能继续睡觉。

他一般在清晨就寝,但因为长时间过度用脑,很难入睡,每天都是喝一些酒,吞几片安眠药再上床。我常说他:“安眠药与酒同服对身体不好。”他总是说:“量不大,不要紧的。”终也改不掉这个习惯。

他起床后的一两个钟头,安眠药还在起作用,头脑昏昏沉沉。这种时候,他最怕打扰,即便是一个电话,他的情绪也会变坏。好容易到了下午,他的脑子清醒了,就一个人到附近散步,这成了他的日课。有时他也到书店逛逛,或者到药店买药。他买的药大都是镇静药,为的是控制自己的狂躁情绪。他也曾经打听过种种健身方法,曾经戒过烟,也曾经因为体重增加过快而节食,当然也住过医院。谢天谢地,他最大的病就是割过一次阑尾。他可真是个结实的汉子呀!他最好的消除紧张情绪的方法,是和小松左井先生或筒井康隆先生(均为当代日本著名作家)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地神聊。时间一长,他们的声音提高了几度,甚而至于怪声怪调,小道消息,轶闻趣事,无所不谈,谈到兴奋处,纵声大笑。在这样的说话中,星新一的情绪渐渐地松弛下来。

平时他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和女儿和家里其他人在一起,他从不说一句笑话,他实在是个说多么无趣就多么无趣的人。当然作为父亲他是个好爸爸,对他的两个宝贝女儿,我记得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与其说他是个父亲,倒不如说他是一位严厉而又慈祥的祖父。

他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最讨厌体力劳动,也不擅长摆弄机械。他曾经在写稿写到一半时把字处理机扔掉。他不会使用录像机,我教了他几次,终归是白费力气。就是这样,他偏偏写了不少未来社会的事儿。

他是世界上微型小说最高产的作家。可是,也许是写作过多地耗费了他的精力吧,我感到他比常人衰老得快得多。大概他自己也感到以前太过于忙碌,一次他看到一位作家的讣告后说:“我真想停止工作,舒舒服服地过日子,那该多好哇!”

在他去世前一年的2月,他带着全家人到夏威夷旅游过一次。二女儿在那里喜欢上冲浪运动,至今还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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