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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白族的“王洛宾”

2008-06-03张文渤

大理文化 2008年2期
关键词:王洛宾纳西白族

张文渤

1999年7月4日,在昆明世博园听到禾雨生病住院的消息,我立即赶到昆医附二院内科病房看望。进病房,见他鼻插氧气管,坐靠在床头。一见我来。他要拔氧气管下床,我马上前去劝止,他说没事,患肺心病。有点喘,但经医院精心治疗,好多了。看他脸面、嘴唇有点发紫,但目光一样炯炯有神,笑容可掬,言谈侃侃,自信不久就可以出院。我为他早日康复默祷!

谁料,这次会面竟成了永诀。2000年3月28日,禾雨因病医治无效而长逝昆明。

禾雨,白族,原名段树荣,1933年10月5日生于滇西北剑川县城早街。1946年考入剑川县立初级中学第十班。他读初中的3年,正值学校在中共地下组织领导下,革命文艺活动开展得红红火火的时期。天资喜爱音乐的禾雨,决心做一名为人民歌唱的战士。他在《剑湖儿女的心声》(《大理文化》1992年第三期)一文中回忆道:“在当时,唱革命歌曲,跳革命歌舞,就是参加革命活动。要革命得首先参加革命歌舞活动。”1949年。他加入了中共地下党。此后,他激情勃发,写了两支歌:《将正义的歌声燃烧到黎明》和《广场小跳》。这两支歌,后来刊于解放军总政治部编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解放战争时期歌曲选集》。

解放后,禾雨到大理师范学校读书。这一时期,他课余就钻研音乐理论,进行创作实践,还着力收集白族民歌、大本曲音乐。1955年,他分配到丽江这个多民族的地区(当时的丽江地区,还包括今天的怒江、迪庆两州和大理州的剑川、鹤庆两县)任教,有机会徜徉于藏、纳西、彝、傈僳、白、普米等兄弟民族丰富多彩的民歌海洋中,更激起收集、整理、编译各族民歌的浓厚兴趣。40多年来,他跑遍丽江地区的山山水水,收集的民歌素材成百上千。同一民族在不同地区的民歌,他都尽量收集、整理、比较,从中探索各族民歌的风格、特点和带有规律性的东西,作为创作的营养。单以杨放编、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云南民族民间儿童歌曲选》(1983年)为例,禾雨记录、整理的民歌就达22首:藏族民歌有中甸的《白鹤啊,借一借你的翅膀》、维西的《北京多美好》、德钦的《北京,美丽的北京》、贡山的《恩情不能忘》等;纳西族民歌有丽江的《呀阿丽》、宁蒗的《竹笛一响多快乐》等,白族民歌有剑川的《白月亮》等5首,傈僳族民歌有怒江的《保护小羊》等3首,此外,还有丽江的《踏歌来》等和宁蒗的普米族民歌《砍柴去》等。

民歌是发自民族心底的声音。各族民歌有各自民族的个性特点,但又有为各民族所喜爱的共性特点。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就是雷振邦运用白族民歌特点创作出来的。禾雨收集民歌,学习民歌,就是向民歌汲取营养,“消化民歌。写出新曲”。他的代表作《北京有个金太阳》,就是在他的这种音乐理念指导下创作出来的。1953年在大理创作的第一稿,虽在《新中华歌选》上发表后,也得到群众的欢迎,但禾雨经过仔细思考,总感觉有些不满意,认为这一稿“基础不厚,写得不深”。到丽江地区后,他与藏胞的接触多了,感情深了,藏胞优美动听的“弦子”,使他的灵感来了:“就这样改!”在词与曲的互相映衬上,在感情与音乐体现上,他找到了最佳的融合点,《北京有个金太阳》第二稿修改好了,在云南群众艺术馆编辑的《高高山上一枝花》上一发表,立刻引起了轰动:《上海歌声》1963年第9期转载了,《少年儿童歌曲选》、《师范教材》、云南省文化局编印的《活叶歌选》等期刊也转载了,《上海之春》电影还把它选为插曲,《北京有个金太阳》一下子唱遍了全中国。禾雨说。这是“从心灵唱出来的歌”,它“是从群众中来的,因此,也就很自然地回到了群众中”(禾雨:《(北京有个金太阳)诞生记》,载《春城晚报》1993年12月28日)。禾雨运用其他兄弟民族民歌特点创作的歌曲,一样受人喜爱。如:50年代他与张苛合作的《赶车纳西人》,是用纳西民歌风格写成的反映纳西同胞新的生活、思想、情感的又一首好歌。此歌后来作为代表中国的一个节目在莫斯科“世界青年音乐会”上演唱,赢得了观众。获得了奖,还被前苏联广播电台用作对华广播的开始曲。他与践耳合作的《纳西山歌》,也很出色,被一些音乐院校选为音乐教材。

1959年,由当时的张冲副省长提议,请禾雨和作家李乔合作,创作一首给彝族同胞唱的歌。禾雨根据李乔的歌词。写成有彝族民歌风味的《小凉山升起了温暖的太阳》,在宁蒗彝族同胞中传唱,颇受欢迎。1981年宁蒗彝族自治县25周年县庆时,被定为该县的县歌。

他用白族民歌风格编创的《白月亮白姐姐》,一样很受群众的关注。1966年,由纳西族歌手张琼芝先后在北京“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和莫斯科“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上演唱,赢得了中国听众和世界青年朋友的赞赏。

禾雨创作的歌曲,民歌味很浓,使人越唱越爱唱。有人说,禾雨作的歌曲,只看歌名,还没有唱,也闻出了它的“民族味”。事实正是这样:《纳西花华色》、《阿丽里献给毛主席》、《白族姑娘赶四方街》等等,不正是体现了这一点么?因此,人称禾雨为“创造新民歌旋律的大师”,这并不“过誉”;我则认为称他为“滇西北高原的王洛宾”,也是当之无愧的。

禾雨的音乐创作很丰富,发表的作品很多。其中成册出版的主要有:藏族民歌集《金花献给毛主席》(1957.4)、《白族大本曲音乐》(1957.11)、白族小歌剧《小金花》(1960.12)、《云南花灯常用曲调选》(1965初版,1978再版)、《云南花灯常用曲调101首》(1983.9)、《少年儿童歌曲100首》(1983.9)、《禾雨少年儿童歌曲选》(1984.4)等。此外,禾雨还发表过有关音乐、舞蹈、诗歌方面的多篇论文。

我和禾雨同是剑川金华人,又同是剑川中学学生,但由于入学时间的先后,他1946年考入剑川中学时,我考到昆明师院去了,所以解放前我不曾与他相识。

1950年9月,我师院毕业,分配回剑川文教部门工作,因为彼此都喜欢音乐,搞创作,又常到白族歌手张明德那里记录白族民歌,慢慢相识了。他说,解放前他就唱过我创作的《有苦无处诉》和《童谣》等歌。1957年,他调到云南人民出版社任音乐编辑后,他征稿,我供稿,我们联系更多。在云南民歌第四集《小小荷包》中,刊出了我记录的白族民歌《海东调》和《小心肝》,同时刊出了禾雨记译整理的白族民歌《泥鳅调》、《摆面汪》和《不要媒人也成亲》等。说到《泥鳅调》,禾雨和我还有一个小故事:我俩先后向张明德记录了代表白族人民历史上反抗压迫的典型的白族传统民歌《泥鳅调》,但张先生只记得第一首词的前四句和第二首的末四句,中间的八旬怎么也想不上来,感到十分可惜。为了避免这支歌久搁后遭泯灭,先由禾雨将已收集的《泥鳅调》(词虽不完整,但基本讲得下去)介绍出去,以供引起人们的关注,提供出完整的歌,一面继续探访。尽量把所缺的词找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访问,舍利从剑川县城西门街张家冲李阿义大妈处幸运地访到了全词。她说,这是她小时经常听见大人唱而记得的。经舍利记录整理后,在李晴编的《大理白族音乐选》中刊出。1984年《云南白族民歌选》出版前,编者征得我们的同意,《泥鳅调》记录者联署为禾雨、舍利。我们多年的宿愿实现了。彼此都感到很高兴!

禾雨还是一位热爱儿童的白族著名音乐家。直至临终前,他还为儿童创作了最后一支歌《雪山爷爷我爱你》。这种风范,是禾雨留下的宝贵财富,值得我们继承和学习。

禾雨同志走了,但他“金太阳”的歌声和他其它的音乐作品一样。永远在中国大地上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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