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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冗官”形成与国家“积弱”而亡

2007-10-31李敏红

文史春秋 2007年10期
关键词:宰相皇帝官员

李敏红

北宋建立之初,开展了一系列的开疆拓土和统一全国的军事活动,成为我国历史上一个地域广阔、主权独立和国家相对统一、国势比较强盛的朝代。但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尤其是在对辽、金的长期抗争中,初期三国势力的消长是以宋最为强大,但没过多久宋朝国力便越来越弱,不断地被迫签订《城下之盟》,以割地、赔款、岁贡来求得一时的“和平安定”,最终还是被金所灭亡而偏安一隅,建立南宋小皇朝,是为“靖康之耻”。

纵观北宋167年间(960—1127年),不能不谓“兵多将广”,是个名将、贤相辈出的朝代。名将诸如杨家将、呼延赞、狄青、李纲、岳飞、韩世忠等等,贤相如寇准、包拯、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欧阳修等等;也不能不谓“物阜民丰”、“国力鼎盛”,我们从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中就可以窥见其盛况。但为何国家却不断“积弱”以致灭亡呢?究其原因,是其“冗官”的发展成为了国家的肿瘤,官制重叠庞大,机构臃肿,机关相互掣肘,政令不畅,人浮于事,致使国家机器难以高速运转,甚至不能正常运转而不断减弱以致衰竭,最终“政息人亡”。

“冗官”的形成在于中枢官制,其特点是:不断扩大皇权、削弱相权,形成以皇帝为中心、中央严密而牢固控制地方官制的体制。地方上的行政权、军事权、财政权、司法权归属中央,使宋代中央集权达到以前任何朝代均没有达到的高度。加强中央集权本来是个良好的国策,但宋代却并未因此强大,反而不断“积弱”,最终而亡。北宋“冗官”的形成大致有五个方面:

首先,官僚机构庞大而官员却无实际权力,政事全由皇帝一人定夺。宋代的官员有官、职、差遣之分:所谓“官”,并不表示该官的实际权力,而是一种虚衔,只作为叙级和定薪多少之用;“职”也是清官的虚衔,只指加给殿阁大学士之类高级官员的一种名义;只有临时“差遣”的官,才握有实际的权力。因此,宋朝之官僚只注重差遣,不注重徒有虚名的官位,虽然官职繁多,但有实权的只是差遣,所以在宋代“居其官而不知其职者,十常八九”(《宋史·职官志一》)。这种“官与实殊”、“名与实分”的任官制度,使各级官员不能长久握有重权,便于皇帝控制。但由于国家权力集于皇帝一身,而又“官不知职”,不能视事,“有事上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一旦皇帝荒疏朝事,立即就会出现政无所出、国家机器失控的局面。所以到了宋徽宗赵佶时,因其醉心书画,不理政事,在金兵破关而入时慌无对策,终至国亡身虏,成了金人的阶下囚。

其次,官僚机构臃肿,官职重叠,却为虚设;官员冗多,而无所事事。宋太祖赵匡胤以“禅让”的方式夺取了后周的政权,后周的整套官僚机构全部接受下来。各个割据政权被消灭后,又以“丹书铁券”、“杯酒释兵权”等措施笼络旧朝官僚仕宦,使得大量旧官员和官僚机构依旧保留下来。这种政策使得宋朝团结了一大批旧政权的官僚,对稳定宋初局势、巩固宋朝在原割据势力盘踞地区的统治是有好处的。但是,这些旧机构和旧人员显然不能适应重建中央集权专制统治的需要,宋太祖对他们也难以信任。所以,虽然旧的机构和官职保留了下来,但宋太祖却没有再让他们行使相应的职权,而是另外差派官员,让他们在官衔上带着“判”、“知”等字眼,去行使直接权力,而原来的机构却名存实亡。同时,宋太祖又不断封赏新朝的功臣勋将,因此,除了被“差遣”者,众多的新旧官员就自然地成了“冗官”了。

其三,同职行政权力分散,相互制衡,各行其是。宋代的中枢机构,真正操有高官行政权者是“宰执”。“宰”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居政事堂(中书)办公,称东府;“执”是执政(枢密使、参知政事),居枢密院办公,称西院。又于“宰执”之下设三司,管辖度支、盐铁、户部,长官为三司使,地位仅次于宰相,也称“次相”。这样形成了中书省掌行政,枢密院管军事,三司则负责财政,这三者互不统属却又互相牵制,分别向皇帝奏报,最后由皇帝裁决。这样的“三权分立”制度确立,有利于皇帝的独裁权力。又将宰相之职权一分为三省: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长官为宰相。参知政事原是宰相副手,但宋代已与宰相地位和职权都无甚差别。宰相之下设四个副宰相: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这样,不说下面各部,就是高层也是官多员冗。因为“僧多粥少”,为了获得实权或受到“差遣”,官员往往结成帮派,政见各出,互相攻讦、诋毁,罗织政敌“罪状”,极尽倾轧之能事,是故北宋一朝党争和党锢甚烈、甚祸。仅宋哲宗赵煦年代的“元痰痴”一案,受株连获祸的高中层官员就有苏轼等370多位。

其四,赵匡胤因拥兵自重而得天下,故采取重文轻武的政策,推行“更戍法”,使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兵无常帅,帅无常师”,庞大的军队成了“纸老虎”。宋代以枢密院掌管军事,其措施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禁军由“三衙”分掌,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三衙”长官称“三帅”(殿前都指挥使,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分统禁兵,互不统属,只对皇帝负责。二是握兵权与调兵权分离。“三衙”虽然分别掌握着禁军,却无调兵和发兵权,发兵、调兵在枢密院,枢密院则只有发兵权,而不能直接掌握军队,这样相互牵制,任何一方皆无谋反之能。三是使京城驻军同外地驻军保持均衡,称为“内外相维”。即驻屯京城的禁军和驻守外地的军队互相制约,都不能发生变乱。四是实行兵将分立政策,使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后又实行“更戍法”,让军队轮流驻防,造成“兵无常帅,帅无常师”的现象。这样,将军再也不能和士兵结合,率兵同朝廷和皇上对抗了。由于这种制度,宋朝的军队虽然强大,但由于管辖部门之间相互掣肘和将兵互不熟悉,缺乏有针对性的训练和指挥调度,根本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所以,宋朝建立之后的对外作战几乎没有真正赢得一场战争。宋朝的立国雄师就这样逐渐成了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其五,监察机构“监”而“不察”,成为皇帝监督宰相和百官的“特务”机构,与宰相形成两大敌对阵营,互相仇视。宋朝的监察机构沿习唐朝,中央设御史台,下设三院:台院、殿院和察院。在宋代以前的历朝,台谏官和御史官是分开的,但在宋代实际上是合二为一的,主要是用以监察官员,看其是否忠于皇帝,而不察其是否忠于职守。本来谏官者以绳纠天子,而非以绳纠宰相,但随着宋专制皇权的加强,谏官对皇帝的过失不敢有所规劝,转而以纠弹百官为责,导致了台谏合流趋势的出现。由于台谏官不能由与宰相有关系的人来当,更不能由宰相推荐,加上其职责又是纠弹百官,因此,台谏官与宰相的关系相当紧张,是宋廷两大敌对阵营,互相仇视。宋朝有意提高台谏官的地位,而且职数众多,用以作为皇帝的耳目,使他们随时弹劾执政百官,并允许他们“风闻弹事”,即使弹劾不当或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加惩罚,使“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而已”(宋·苏轼《苏东坡全集》卷十)。是故,有宋一朝奸臣佞宦蔚为大观,仅徽宗一朝就出现了蔡京、童贯、高俅、王黼、朱面力、蔡攸、梁师成等诸多弄臣奸佞,如此奸臣治国,国家焉有不亡之理!王安石、范仲淹等一代名相,即是遭“风闻弹事”而去职的。因此,北宋的继承者南宋,其奸相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屈杀一代名将岳飞父子于风波亭也就可想而知了。

由此可以看出,北宋朝廷从中央机构到各部门的行政机关、军事机构、监察机构,均以分散平级或下属机关职能、权力为手段,以扩大皇权为中心,结果导致官僚机构臃肿、官制重叠庞大,许多官职虽享有高禄却不理政事,形同虚设,以致宋代成为“冗官”社会。而“冗官”一旦成为国家的肿瘤,势必造成内部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官僚之间互相倾轧,争权夺利,人浮于事,国家由此而长期“积弱”而不是“积强”,变得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北宋最终以国破、君掳、臣辱而灭亡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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