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繁星

李小龙对当前截拳道的发展状况会怎么看呢?显然他是不会满意的。

很少有人否认，李小龙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初的迅速崛起是美国为期不长的武术史上的重大事件之一。

李小龙这位超级明星在美国广泛受欢迎，他使得中国武术在盛行柔道和空手道的国度里生根发芽，并且对于激发美国人对中国武术的热情起到促进作用，尽管此前在美国这样做会受到人为限制。

而且李小龙的迅速崛起也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使他向人们宣传他的基本的、反传统的习武方法，这就是他的“截拳道”。

未竟的事业

李小龙于1973年骤然离世，不仅使他的内在潜力未得到充分发挥，而且还给后人留下了很大的遗憾。可以说他的截拳道是未竟的事业，李小龙的离去使它的发展留下一定的空白，可是，也给他的继承者留下了极大的发挥余地。李小龙去世后，他的许多有关武术和截拳道原理的注释，都已被收集整理成《截拳道之道》一书出版，这也许是最成功的武术书籍，这部书内容包含了李小龙个人的武技、概述、观点及名言，是一部很能增长见闻的书籍。也有人认为书中的内容很难仿效，有的部分不够完整，在内容和结构上十分混杂。事实上李小龙毕生都在诠释截拳道，这部书是本未完成的著述。

虽然截拳道的创始人李小龙离去了，但是他留下的武术文化遗产却仍在发扬光大。如他的第一代学生丹·伊鲁山度、瑟·格罗夫、黄锦铭和乔·刘易斯继承了他的武学，又将其传给第二代乃至第三代弟子。遗憾的是，由于李小龙教学的隐秘性和他过早辞世，使得很少有人能够掌握它的真谛，各种小团体也随之产生，并且封为是“正宗”亦或“1973年前”的截拳道，而对其他的截拳道提倡者的做法，他们称作“截拳道概念”入门。有人试图用自己所长去统一截拳道，成为领头人，这也在某些方面推动了截拳道的发展，使他们从截拳道的混沌局面中摆脱出来。

混沌状态

我们可以想像到，李小龙看到今天的截拳道发展状况，定是不会感到高兴的。

相对于20世纪60年代反独裁的“做你自己的事”的做法，李小龙的截拳道针对传统武学的弊端，无疑是开发个人潜力，摆脱了单一宗派的束缚，让习武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这样，习武者就能在自己的潜能中任意发挥，从上百乃至上千年的传统模式中摆脱出来。李小龙主张打破传统方式，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所创新，从而从越来越“原始”的传统武学壁垒中走出来。

李小龙认为，传统武馆、哲学学校及有组织的宗教只能束缚人的思想，而不能解放、促进个人的发展。

遗憾的是，这些组织和教条已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各种教条主义到处充斥横行，也许现代截拳道追随者最大的遗憾就是相信了那些看起来已“完全”领会截拳道原理的人，而不是那些“以无法为有法”寻求用李小龙的方法作为自己习武之道的人。有些截拳道传道者甚至自诩他们所授的是“正宗截拳道”，与李小龙二十几年前所授的绝无二致。

后来人

那些“个人”截拳道者不是努力寻找自己有道路，而是刻意追求李小龙的模式，甚至包括李小龙曾用过的招式。他们认为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了酷肖于李小龙这个人的，从而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模仿创立者的一举一动，并不是去寻求适用于他们自己的方法。

诚然，传统武学有可取之处，对之完全否定是不恰当的。《圣经》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大师给他的随从几份财宝(金子或才能)。两位聪明的随从将金子拿去投资，为自己和师父赚了不少钱，而第三个人将金子埋在一个洞里，他的财富还和师父给他时一样多，当然第三个随从缺乏抱负和勇气，因而显得相形见绌。

由这则宗教故事推及到现实中来看，早期宗教中的争论与截拳道各组织间的争议十分相似，最好的办法就是“吸取他人之长处作为己用”，在实践中要做到“坚持你认为正确的真理是惟一的，此外别无选择”。

而李小龙的第一代弟子看来并不赞同截拳道的这种本性。第二代、第三代传人则兼而有之，既坚持口头上的、又坚持书本中的内容，他们有许多人是在用“他们的”方法为方法，并不是在运用真正的截拳道功夫。

前重量级踢拳冠军、李小龙最早的学生乔·刘易斯在谈到“原创截拳道”与“截拳道概念”时就对这一做法进行了抨击。

龙在边缘

刘易斯是截拳道研究班及武校的知名大师，也是截拳道家族中最早的学生。他认为，作为截拳道练习者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是非常必要的。

他说：“我曾打电话给琳达·李，我问她，‘琳达，我这样做对吗?如果我所做的有悖于截拳道家族，请你告诉我……除了黄锦铭，我是与截拳道组织惟一有联系的人。黄锦铭是我通过李小龙结识的，这样我们四个人：李小龙、琳达、黄锦铭和我彼此相识。”

但是他以截拳道大师的身份出现还是遭到了许多人的非议，因为他的搏击源于冲绳空手道和踢拳，看起来与其他截拳道练习者截然不同，甚至与李小龙的功夫也有很大差别。

但在乔·刘易斯看来，这与截拳道的观点完全相符。这是他个人发现的对他而言最有效的功夫，而且可以有效地发挥他的能力。刘易斯认为，“截拳道是一种哲学，它教人们如何找到自己的发力中心，如何充分发挥自己的潜能，不断成长壮大，使自己更加完善并有新的突破”。

刘易斯深有感触地说：“这才是李小龙截拳道的真谛。”

昔日最佳斗士

针对别人对截拳道的非议，刘易斯立即指出，“人们不得不面对事实，我是惟一获得世界级冠军的截拳道练习者。人们也不要忘了，我是李小龙的好学生!”

他又说，“我不相信有‘原创截拳道，也不相信‘概念截拳道，我认为只有截拳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所教的是什么功夫，我也从未与那些人练过功夫，除了在录像带上所见到的外，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我也不想妄加评论，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称他们为‘斗士。他们努力宣传说服，写文章，出书籍，研究一些与搏击无关的事物。李小龙将我训练为斗士，我只对搏击感兴趣，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这样下去，我也不会与他们为伍……”

乔·刘易斯的冠军搏击功夫是他个人对截拳道教义的一种演绎方式。他的功夫汲取了李小龙和其他武学大师及斗士之长，剔除了一些不适合他的功夫，并结合了自己所掌握的武学。

至于空手道和踢拳使乔·刘易斯的截拳道看起来与其他以咏春拳和泰拳为基本功夫的人有很大差别。刘易斯认为，这是合理的，每个人都应汲取他人之长为己所用，不断探索创新。李小龙和刘易斯最初都强烈主张咏春拳的纵向攻击。

咏春拳缺陷

经过数年实践和职业搏击，刘易斯对咏春拳击打的有效性提出了质疑：

他说，他们(指咏春拳练习者)出拳时的姿势太开，以至于拖后腿。当他们攻击对方时，重心放在前手上。而且双手太低，肘部向外，他们是……要命的人，他们从不用身体去攻击别人，而我不会这样做。

他说，如果有人能有效地利用这种击打方式，那他必须得有很大的力量。但对乔·刘易斯来说，这一招却不奏效，李小龙也意识到这一局限性，截拳道为习武者提供了一种新的习武方法。任何习武者都可以取其长处为己所用，至于那种完全照搬的观点是有悖于截拳道宗旨的。

那么李小龙截拳道的未来发展趋势会怎样呢?也许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没有李小龙的时代他的截拳道的前景如何。李小龙是提倡并运用截拳道原理习武的第一人，他的截拳道历程随着1973年他的辞世而结束。

像许多优秀的教义一样，截拳道的目的在于利用这种教学方法指导发挥练习者自身的潜力、才智和能力，正如常言所说，“手指指向月亮，你只顾看手指……你就会错过天国的光辉。”

但令人遗憾的是，也许就在李小龙的截拳道指引习武者走向“天国的光辉”的时候，仍有许多有关它的激烈争议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