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达　蒋　瑛

“蚂蚁大军如果没有改向西行，很快就将到达你的农场。”政府特派员神色严峻地对农场主莱宁根说道。

莱宁根盯着特派员，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来通知我。不过要我们撤离农场，我想你这是在开玩笑。告诉你，我是决不会让蚂蚁毁掉我的农场的!”

特派员摊开双手、放开嗓门警告莱宁根说:“你简直是发疯了!你斗得过美洲蚁吗?那长10英里、宽20英里的千千万万只美洲蚁瞬间能把一头奶牛啃成白骨一堆。若不赶快撤离，你们所有的人将会像你们的农场一样难逃厄运!”

莱宁根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在创办这个农场时，就把一切可能要发生的事考虑好了。我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当然包括与那些可恶的蚂蚁较量!”

特派员狠狠地骂道:“你这头蠢驴1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别忘了，农场里还有四百个工人。”特派员挥舞着拳头吼叫道:“懂吗?这是四百条生命!”

莱宁根不止一次听说过美洲蚁的厉害。他清楚这些蚂蚁在饿得发昏之后一旦找到食物时的那股疯狂劲。不过，眼下的他还是胸有成竹相信完全能够打败蚂蚁的进攻。他在创办农场之初就做好迎战美洲蚁的准备。他早就命人在农场周围挖了一条不算深，但有十二英尺宽的防蚁沟。沟的两头与河连接。要是蚂蚁来了，就开闸引进河水将蚂蚁冲入河中。莱宁根可以把农场变成一个水中小岛，除非蚂蚁会造船，否则休想爬上农场的一寸土地!

莱宁根的居室及其工人的住房建在农场的中部，房子周围还挖有一条三面抹上水泥的壕沟。在紧急情况下，三个巨大油箱里的汽油可通过管道流进沟中。即使蚂蚁过了外围的那条水沟，要想再过这条油沟比登天还难。

莱宁根安排好一些工人在水沟旁巡逻放哨后，便回到屋子里躺下休息。十五分钟后，一位工人闯进屋子向莱宁根报告说，黑压压的蚁群已由南边向农场压过来了。

这是一幅令莱宁根永远忘不了的景象，足有20英里宽的千千万万只蚂蚁正汹涌而来。美洲蚁所经之处寸草不留。在它们身后留下的只是一片灰白的光秃秃的大地。

千千万万只美洲蚁渐渐逼近了水沟。蚂蚁发现根本无法越过河水，于是又向沟边运动。

莱宁根原以为蚂蚁发现无法过沟后会退却，但下面发生的事却使他极为震惊:成群成群的蚂蚁勇敢地爬进水沟中，尽管沟里的水淹死了不少蚂蚁，但更多的勇敢者依然毫不畏惧地涌向沟里。它们不必等到用同伴的尸体填满沟后再爬过去。它们在利用各自的身体筑成一座浮桥让别的蚂蚁爬过沟去。黑压压的蚁群渐渐逼近了惊慌的人们。

情况非常严重。莱宁根的人力显然不足，无法彻底遏制住蚂蚁的进攻。有的蚂蚁已越过人工防线，有些甚至爬到了一位工人身上，张开锋利的蚁钳狠狠刺入他的皮肉中。这位工人痛得大喊一声，竟不顾一切一头跳进油桶中，其他的工人赶紧跑过去帮着扑打他身上的蚂蚁。

这时，从河里引来的水越来越大，水流冲走了沟里的许多蚂蚁。蚂蚁似乎知道这样蛮干是过不了水沟的，于是停止了送死。

次日凌晨当莱宁根来到昨天蚂蚁试图过沟的地方时，映入眼帘的情景端的使他汗毛倒竖——一个浑身爬满了蚂蚁的物体正向水沟疾驰而来。只是在那物体接近水沟时莱宁根才看清那物体竟然是一只鹿。他立即掏出抢将鹿击毙，然后掏出表来看时间。他要看看蚂蚁啃鹿要花多久。六分钟后，那头肥鹿被蚂蚁吃得仅剩白骨一堆。莱宁根吓得毛骨悚然——也许过一会儿，他自己也会是那副模样。

莱宁根来到沟的西南方向相交处。他认为这个地方容易出问题。情况果然如此:水沟中的树叶一片挨着一片，几乎遮住了水面。

同时，蚂蚁正在将更多树叶推入水沟中，不需要多久，一座绿色树叶大桥就将在蚂蚁的努力下建成，千千万万只蚂蚁将浩浩荡荡压过岸来!

莱宁根急匆匆地赶到泄水坝，对一位看守工人命令道:“起闸将沟里的水排干、然后再关闸蓄水。别停，就这样做。”

然而守在放水闸处的工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就爬满了蚂蚁。他痛得倒在地上直打滚，根本无法再把闸门启开让河水流进水沟。

莱宁根得知这一情况后，意识到农场这一下可能保不住了。他立刻下令全部人员撤至第二道防线内，以避免人员伤亡并尽全力保住农场的大本营。

偌大的农场大地上已无绿色，到处是黑压压的蚂蚁。还没有吃过瘾的蚂蚁齐向房子这边爬来。它们要把农场的一切全部啃光，包括肥壮的马、仓库的食物以及四百个活人!

起初，蚂蚁似乎知道油沟会使它们丧命，因而不敢过沟。好一会儿，狡猾的蚂蚁开始将所能找到的残渣废物统统弄进油沟中，甚至把昨天用过的树叶也搬来扔进沟中。很快，油沟上爬满了无数准备向人们发起进攻的蚂蚁。

莱宁根冷静地注视着发生的这一切。突然他命令所有站在沟边的工人们后撤，然后大步走到沟边，捡起一块石头往油沟扔去。石头落处溅起一朵油花。莱宁根擦着一根火柴、迅即往油花中丢去。“蓬”的一声，油沟燃起了熊熊大火。

爬进沟里的蚂蚁全部葬身火海。不过，沟里的油也在渐渐地被烧光。莱宁根心想这样僵持下去不行，一旦汽油用完，摆在人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莱宁根抬头往远处河中的水坝看去，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放闸堵住河水，让河水淹掉农场冲走蚂蚁。房子在农场的高地处，河水淹不到。这样，剩下的汽油也足以对付沟周围的蚂蚁了。

莱宁根对周围的工人们说:“嗨，伙计们，听我说，我有了一个打败蚂蚁的办法，那就是将河里的水引过来淹农场。”莱宁根停了停，继续说:“我得到水坝那里去。等我一过沟，你们就将沟里的油点着。伙计们，你们等着，我会回来的。”

莱宁根穿好高统水靴，戴上厚厚的皮手套。他知道、蚂蚁爬上人体后首先进攻的目标就是眼珠，所以把风镜也戴上了。他还用棉花填住鼻孔和耳朵眼，然后跳下油桶让全身浸上汽油。

莱宁根跳过沟，奔向离房子有二英里路程的水坝，闯进了蚂蚁世界。

莱宁根跑了约有一英里时，他的衣服上，甚至脸上已经爬上了几只蚂蚁。但是，他顾不得去消灭它们了。好，离水坝越来越近了，还有五百码、三百码……终于到了!

莱宁根手握着爬满蚂蚁的闸轮开始放闸堵水。他的腿上，胳膊上顷刻爬满了蚂蚁。莱宁根艰难地转动着闸轮，一圈，二圈……，拦水闸慢慢地往下沉，河水渐渐漫过堤岸，开始向农场的土地流去。

此刻，莱宁根的衣服里已尽是蚂蚁，有些已经贴近了他的皮肉，张开利钳狠狠地撕扯着他的身子。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莱宁根痛得哇哇直叫，几乎忍受不了想一头跳进河水中，莱宁根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开始往回撤退。他边跑边扑打着身上的蚂蚁。

一只蚂蚁在他的眼睛下咬了一口，差点使他变成了瞎子。这时的莱宁根已是满脸鲜血。但是，他仍然在发疯似地往农场的房子跑去。

他终于跑到了沟边，跃过还冒着烟的油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工人们蜂拥而上，清除掉他身上的蚂蚁，把他抬进了屋子。

油沟里的火熄灭了。农场已成汪洋泽国。大水将蚂蚁一只不剩地冲走了，永远地冲走了。

莱宁根全身裹着绷带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睁开双眼，吃力地问工人们:“情况怎么样。”

“蚂蚁全完了。我们赢了。”工人们笑答道。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不是吗?”莱宁根笑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杨伟、刘琳摘编自《文化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