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桢

提起斗牛，自然想起西班牙，它拥有400个斗牛场，一年有7000～7500头斗牛，仅1980年大约有230名功勋持剑斗牛士，1029名小牛斗牛士和1186名辅助斗牛士。一位著名的斗牛士，一场斗牛下来可赚到3300—10600美元(其中要支付2个矛手和3名投枪手等辅助斗牛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好的斗牛士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出一个，这一个也是百万千万美元的巨富。

常言道:“玩火者自焚!”斗牛者往往死于牛角之下。一位不可一世的斗牛士之死，常常震动天地:电视节目中断，电台新闻改变，电传、电报同时报出一个消息:“某某斗牛士死了!”

1984年9月28日，我正在西欧访问，这时，西班牙著名斗牛士巴基利，在波扎·勃朗哥市死于来自他故乡加迪克斯的一头小斗牛的角下。人们在街头巷尾议论，报纸均用显著的位置，以头条新闻报导了这则牵动人心的消息。巴基利是西班牙大名鼎鼎的斗牛士，他一年杀死斗牛近百头，还不算他用于训练的60多头斗牛在内。他几乎杀遍欧洲，杀遍了西班牙许许多多的斗牛场。他已经是拥有几百万美元的巨富，和著名歌星伊莎贝尔建立了家庭。照理说，他完全可以洗手不干这种危险的职业了，然而，斗牛这玩艺儿如同赌博一样，一旦斗红了眼，越斗越想斗。但勇敢的巴基利，天才的斗牛士，最终一命呜呼!

那一天，巴基利斗了四场。在斗到第四场时，对手是来自故乡的一头不足三岁、名叫阿维斯巴多的小公牛。这是1984年他的第一百个对手，一百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数字。虽然他已疲惫不堪，但还是满有信心要轻取这头小牛。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斗到第三回合时，红布只闪动了三下，小公牛的角却一下子插进了巴基利大腿的根部。它狂奔乱跑，挑起了斗牛士，锋利的牛角长时间地叉在斗牛士的大腿上，一秒，二秒……七、八秒钟了!最后，它把巴基利甩在地上……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巴基利抬到一个装备简陋的医务室。经医生检查，巴基利的右大腿根部被牛角扎了三下，深度15厘米，牛角把他的隐静脉和股静脉扎烂了，鲜血如注。在剪子和乙醚的气味中，斗牛士仍然保持清醒的头脑:“你们不要急，我知道情况很严重。好好做吧，千万别慌张!”经过医生和护士的紧张治疗，好容易把血止住了。医生决定把他送到20公里外的科尔多瓦市的大医院去医治。路上，在将近一小时高低不平的颠簸中，巴基利突然叫了一声:“啊，我真难受……”因血管破裂，斗牛士巴基利终于死在血泊之中，他的身上仍然穿着金叶闪光的斗牛服和玫瑰色的长袜，上面已粘满了血和沙土。据说，四十年前，不可一世的著名斗牛士马纳雷特，也死于一头小公牛。在四十年前是由于外科医疗条件太差，而到了八十年代，人们说巴基利本来可以免于一死，但仍然是死于医疗条件欠佳!

巴基利死去了，对于欧美人来说，特别是西班牙人，象是死去了一代天骄!人们很难忘记，巴基利那英俊的脸、绿色的眼珠、蔑视和压倒一切的笑。整个七十年代，简直都是巴基利的，他转战南北，驰骋东西，在他所到之处，斗牛在他的剑下劫数难逃!人们说这个人有百万的巨富，是天才的斗牛士，然而，他还是悲惨地死在牛角之下!

一个斗牛士死了，但作为一项古老的、近似娱乐的体育运动，依然在西班牙、法兰西、葡萄牙以及拉美的不少国家进行着，依然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啊，可怜的斗牛士巴基利!他的死，在西方世界惊讶和喧嚷了一番，然而，又平静了。斗牛士白白地死去，如同他的对手。

(周德兰推荐，摘自《旅伴》1987年35-36期)

(本栏插图:缪惟)